具體情況是在一堂“女性情感培訓課”上,網紅Ayawawa讓女孩們想象日軍侵華時期的慰安婦制度受害者。她說,同時期的男人更慘,都被打死了,女人至少還能留下一條命,并還聲稱,“所以你看,就算遇到戰(zhàn)爭,女生還是有性別優(yōu)勢的”,“只要你發(fā)揮好自己的優(yōu)勢,各種好處就會源源不斷!边@雖然是一次線下活動,未在微博賬號中直接發(fā)布以上言論,但是鑒于號大,社會影響不良,該賬號禁言禁被關注6個月。
我知道Ayawawa,是有次偶然看了款姜思達和她做對話的網絡節(jié)目。她用代號MV、PU值分析女人的質量和價值,一切感情和關系數(shù)字化,感覺是把女人出嫁千秋大業(yè),給出了一個可計算的方程式,所有疑難雜癥,都因此豁然有解。覺得如此有數(shù)字頭腦的情感專家怪有趣,就上網研究了下Ayawawa——挺漂亮的一個女生,title繁多,諸如情感教母、天涯社區(qū)十大美女、貓撲女神……有教母就有信徒,是很典型的當代網絡紅人人生贏家的路數(shù),追隨云涌。Ayawawa提出的MV理論,就是一個男人或女人的外在條件,PU就是一個女人作的程度,或者叫能提供給男人的安全感。MV是質量,PU是價格。
Ayawawa教主和信徒的互動一般是這樣的,粉絲會給她發(fā)一些自己的MV,比如說:年齡、身高、體重、學歷等等基本情況,Ayawawa就會在公眾號上對這樣的條件進行分析評價,主要方向就是迎合和妥協(xié),一般建議都是降PU,就是不要當大女人,讓自己看起來便宜一點。想想看,情感困惑,是人就有,任何時代中的情感專家,只要肯聆聽,都會有人追隨,何況下Ayawawa這款給出堅定方法論的人,很多在情感沼澤地中的迷失者,會把她當成指點迷津和逃出生天的救命稻草,膜拜性追隨,奮勇往她的算數(shù)公式里套,一算解千憂。這是顯而易見的效應。
那期訪談,姜思達提到跟Ayawawa質量對應或者說因持反向觀點分庭抗禮各自盤踞的網絡大V咪蒙,Ayawawa巧笑倩兮說,我是最早的網紅,我也不跟她們爭,她們不會贏的,咪蒙見我躲著走的。
我性格中庸,任何極端包裝的說法,都很難說服我,但也總覺得不會完全說不通。無論是咪蒙“他要對全世界女人狼心狗肺,唯獨對我一人掏心掏肺”的剛烈掛,還是Ayawawa主張的把自己修正成一個性價比良好的產品,在男權社會里,虛與委蛇,賣個好價,盡享性別紅利說。我都覺得未嘗不可,看你碰到啥人吧。
情感這種雙向貢獻成形的東西,很難一種取向的格式涵蓋。咪蒙不是今天主題,不展開她了。Ayawawa的觀點,如果不著書立傳,教派一幟過分自我拔高,繼而被粉絲碰上圣壇那么顯得宗教兮兮過于觸目,而引起管理層點射的話,也不是完全說不通。比如她解釋自己想法的出處,說自從生了二胎,觀察小女兒,發(fā)現(xiàn)她體力能力都不如哥哥強,但她天然會利用女性優(yōu)勢,也得到了所有想得到的,女娃娃生存得非常四兩撥千斤。例子舉得挺俗,我還是明白了她試圖要說明的意思,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剛烈心,有自己打天下的能力,小女子不才,無意庭分天下,這廂有禮,我們乖,男人們讓著我們點唄。不得不說,很多持此想法的女人,過得的確不錯,但是你真得擁有走這條路的性格,也就是老天爺賞飯,這事不光是職業(yè)技能方面的賞與不賞,包括生活方式。
比如我跟我妹妹,是有心靈感應的親姐妹。老天爺就賞了她能吃全職太太這碗飯的性格,沒賞我。她性格明快,大而化之,不鉆牛角尖,不多想事,不多記事,會講笑,會撒嬌,會哄家中掌柜的,從20來歲就不工作,先生收入不錯,脾氣和家庭責任心成正比,婚姻生活有驚無險。換我這種鐵骨錚錚的女人,就是累死,也不能看一點臉色,結果可想而知。誰說乖不是付出呢。我現(xiàn)在落到一個荷蘭人手中,花銷各種AA制。相比我妹的簡單明快富足生活,我的生活是各種艱苦拉鋸,包括物質和精神,我對替我不平的家人自我解嘲說,我就不配被養(yǎng),老天爺沒賞這碗飯吃,放下吧。
我妹乖巧,人還是挺勤勞能干的,家里孩子家務都包攬下來。一個跟我性格相仿的女友,一言以蔽之勞心勞力大女人。她妹妹在工作中認識一個德國人,結婚后,不習慣國外生活,扣住老公在中國工作。朋友妹妹,從不干家務,朋友什么時候去她家,她都在沙發(fā)上吃零食看電視,兩個可愛得要命的混血洋娃娃托給鄰居管飯,老公回到家,被她嗲兮兮指揮得團團轉。朋友說她妹妹不算漂亮,就是人見人愛,人見人包容。她質問她妹妹憑啥,妹妹笑嘻嘻說,我也不知道啊,大概我會撒嬌吧。這樣的回答,能活活噎死我等鐵姑娘。其實鐵姑娘也不是不會唧唧歪歪,但是剛烈底子不容冒犯,關鍵時刻說爆炸就爆炸,一爆毀全體。男人也不傻,知道你什么來路,想起來哼哼唧唧演一個沒用。所以嘰歪和嘰歪的效果完全不同。
類似這些女人的差異活法,用不著來咪蒙和Ayawawa旗下站隊,遵循森林法則就好了,你強你就活強的,你弱你就弱中取勝,以柔克剛,那是另外一種強。
拋開包裝,咪蒙和Ayawawa這兩人其實有共同出處和所求,無論是Ayawawa教你怎樣挽回變心男人,還是咪蒙怎么致賤人,都是用驚悚觀點和血戰(zhàn)態(tài)度營銷的。她們靠自己努力,成為網絡大V,有了網絡號召力和紅利,能者多勞,多勞多得,沒什么不道德的。但是認為連做慰安婦可以活下來,都是女性性別優(yōu)勢,值得擁有,這就是這些火線紅人最大短板——沒深淺,沒底線,爆紅導致忘乎所以,真以為自己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對的教主,必須禁言制約生產力。Ayawawa說,我下輩子還做女人,因為做女人太好活了。這沒啥,我還覺得想法挺積極的。但是認為打起仗來,男人都死了,我還能起碼還有當慰安婦這條路能茍活,聽起來就太找抽了。
《中國婦女報》微信公眾號發(fā)文說“如果不是看了Ayawawa的文章,真想象不到朗朗乾坤下還有如此陰沉灰暗的教唆,男女平等國策下還有把女性往塵埃里踩踏的課程,情感教主Ayawawa操持的真是歪理邪說、有毒雞湯,她的這套說辭,必然是把女孩子引向自卑自賤,誠惶誠恐,崇拜男性,喪失自我意志;把女人的幸福限定在是不是找個多金男,是不是老公不出軌。這種教唆不僅與兩性平等發(fā)展的文明潮流相悖,更是與奮斗新時代的社會主流南轅北轍!彪m然又是邪教,又是有毒,不得不說,Ayawawa的忘乎所以確是授管理層以結結實實一柄,粉絲們不知道怎么開解,至少我這種中庸立場的人,會因此生出斥責心。
。ㄗ髡/黃嘯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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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馥榆